番外：僵尸班【10】（1 / 2）
那伙人翻箱倒柜的嘈杂声，最终被厂房深处死一般的寂静重新吞噬。
沫白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缝隙。
他们走得如此干脆，原因竟出奇的“谨慎”——是怕在外面脱下防毒口罩大快朵颐时，吸入这弥漫在自由国空气中、无孔不入的致命病毒。
作为这场席卷宇宙灾难的源头，这里的病毒最初便是依靠空气悄然传播，如同无形的死神低语，随后才是更直接的、通过撕咬造成的恐怖感染。
没人知晓这灭顶之灾的起源，只知道第一例是在那座名为贝尔市的地方出现。
确认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听觉范围之外，沫白才像从深水中浮起般，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濡湿。
他小心翼翼地从那片几乎将他同化的阴影角落里探出身，重新点亮了手中的老旧手电筒。
昏黄的光束刺破黑暗，映照出满地狼藉和被翻乱的痕迹。
他不再迟疑，立刻加快了脚步，朝着工厂更幽深的腹地走去。
既然外面已经被那些“拾荒者”探索过，再浪费时间无异于大海捞针。
深处的未知区域，才是他唯一的希望所在。
脚步快了，心也更急了些。
在一个堆满废弃零件的转角，沫白一个不留神，脚尖“哐当”一声踢飞了一个空瘪的铁皮罐头！
刺耳的噪音在空旷死寂的厂房里如同惊雷炸响，瞬间激起阵阵令人心悸的回音！
沫白的心脏猛地一跳，身体僵在原地，侧耳倾听了好几秒。
然而，除了那噪音的回响渐渐消散，四周依旧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连潜伏的怪物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屏住了呼吸。
预想中的骚动并未出现。
他暗自松了口气，或许是自己过于紧张了？
他定了定神，不再纠结这小小的插曲，握紧手电筒，继续向黑暗深处进发。
越往里走，空气越发浑浊，那股混合着铁锈、腐败食物和若有若无血腥的怪味也愈发浓烈。
走了许久，依旧捕捉不到任何活物或死物的声响，死寂得令人心头发毛。
沫白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难道小班不在这里？线索错了？
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蔓延，但他还是抱着“来都来了，最后一探”的念头，伸手推开了前方一扇虚掩着的厚重铁门。
门轴发出艰涩的呻吟。
门后，赫然是一个巨大而空旷的空间——员工食堂。
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映照出的景象如同地狱的餐桌。
桌椅东倒西歪，破碎的餐盘、凝固变色的食物残渣、干涸发黑的血迹......
如同肮脏的抽象画，涂抹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几具形态扭曲、残缺不全的尸体，静静地躺在角落或桌下，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爆发的、惨烈至极的尸变和屠杀。
浓烈的腐臭味几乎凝成实质，扑面而来，让沫白胃里一阵翻搅。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嘶哑、如同野兽喉咙里滚动的咕噜声，清晰地穿透了令人作呕的寂静！
那声音，沫白绝不会听错！是丧尸特有的、充满了原始饥饿感的低吼！
警惕瞬间攫住了他，但紧随其后的，是一股难以抑制的、近乎灼热的期待！
是小班吗？！会不会是她？！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屏住呼吸，循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手电光柱小心翼翼地探向声音来源——食堂一个堆满垃圾的阴暗角落。
光柱照亮了角落。一个佝偻的身影正伏在一团难以名状的东西上，肩膀耸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啃噬声。
沫白的目光瞬间凝固——不是小班！是一个穿着破烂工服的陌生丧尸，正贪婪地撕扯着.....一具早已面目全非的残骸！
巨大的失望如同冰水当头浇下，瞬间冲散了刚才的期待。
沫白眼神一冷，没有丝毫犹豫。
趁着那丧尸还沉浸在它的“饕餮盛宴”中，他目光一扫，迅速抄起旁边餐桌上一个沉甸甸的金属餐盘！
手臂抡圆，带着破风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着那颗肮脏、沾满血污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砰——！”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
巨大的力道直接将那丧尸砸得向前扑倒，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但这还不够！沫白清晰地看到，那丧尸倒在地上的身体还在抽搐，沾满污血的手指甚至神经质地抓挠着地面！
绝不能给它再次起身的机会！
沫白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决绝。
他毫不犹豫地再次高举餐盘，对着那颗已经变形的头颅，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下去！
每一次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金属撞击骨头和血肉的声音在死寂的食堂里沉闷地回荡！
砰！砰！砰！
直到那头颅彻底变成一滩模糊、稀烂的红白之物，再也看不出人形，沫白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他丢下那沾满粘稠血浆、边缘甚至微微变形的餐盘，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格外刺耳。
他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污点，重新握紧手电筒，胸口剧烈起伏着，转身朝着食堂连接的后厨通道走去。
后厨的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狭窄的缝隙。
刚走近，一阵新的声音便钻入沫白的耳朵——不是低吼，而是.....一种持续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烦躁的执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用指甲或硬物，一遍又一遍地刮蹭着光滑的金属表面。
有东西在里面！沫白瞬间判断。
他立刻放轻脚步，侧身贴在冰冷的门框边，屏息凝听。
这声音.......绝对是丧尸弄出来的！
它们有时会做出一些毫无意义但固执的重复动作。
他随手从旁边的餐车上拿起一个干净的金属餐盘作为临时武器，一手紧握餐盘，另一只手则轻轻按在冰凉的门板上，准备发力推开。
门轴发出细微的呻吟。
沫白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一条更宽的缝隙，手电光柱如同探针般射入后厨的黑暗。
光柱首先捕捉到的，是一个背对着门口、蹲伏在角落大铁柜前的瘦削身影。
她正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用弯曲僵硬的手指，徒劳地刮挠着铁柜光滑冰冷的金属表面，发出那刺耳的“嗤啦”声。
沫白的心猛地一沉。
他移动光柱，照亮了铁柜——那是一个大型的冷冻冰柜，透过模糊的玻璃视窗，隐约能看到里面塞满了鼓鼓囊囊的、印着薯条图案的塑料袋。
是工厂预制的冷冻薯条。
然而，真正让沫白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几乎停止的，是光柱最终定格在那身影后背的瞬间——一件沾满污渍、早已看不出原色的束身衣上，有着无比刺眼的数字。
“10”
如同电流瞬间贯通全身！所有的疲惫、失望、血腥带来的麻木，在这一刻被巨大的冲击彻底粉碎。
狂喜和难以言喻的心痛如同两股激流，狠狠冲撞着沫白的胸腔！
他再也顾不得隐藏，一把将门完全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