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僵尸班【9】（1 / 2）
“沫白！？”
小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破音，那双原本写满疲惫与警惕的眼睛瞬间瞪大，难以置信的光芒在其中激烈地闪烁。
仿佛确认了眼前不是幻觉，更不是游荡的感染者，巨大的情绪洪流冲垮了她紧绷的神经。
她几乎是踉跄着扑了上来，双臂紧紧地箍住沫白，力道之大，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嵌入对方的存在里，汲取那份久违的、属于活人的温度和气息。
她的身体带着轻微的颤抖，那是一种长久压抑在死寂与绝望中后，骤然见到熟悉生命的、无法自控的激动。
沫白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身体瞬间僵硬。
少女温热的眼泪似乎濡湿了他肩头的布料，带着滚烫的温度。
他有些无措地举起双手，悬在空中，语气带着点窘迫的安抚。
“那个.......好像抱得有点太紧了吧.......”
这声音像是一盆微凉的清水，让小玟沸腾的情绪稍微冷却。
她猛地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汹涌的哽咽，手臂的力道也随之松开。
她后退半步，胡乱地用袖子抹了把脸，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抱歉，太激动了......”她抬起头，眼神里混杂着歉意和一种深切的、几乎令人心碎的疲惫，
“我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活人了”这句话轻飘飘的，却重重地砸在沫白心上，勾勒出她独自在这末日囚笼中挣扎的漫长孤寂。
短暂的激动过后，理智迅速回笼。
小玟像是突然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沫白。
“话说……你怎么来这了？”她的语气充满困惑和警惕，
“飞机什么的不都停运了吗？外面的世界......”她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外面是地狱。
沫白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解释起来太过离奇复杂，只能含糊带过。
“说来话长，总之不是靠寻常方法来到这的”他迅速将话题拉回最紧迫的核心，
“比起这个，你知道小班现在在哪吗？”
听到“小班”的名字，小玟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如同墨汁般在她眼底晕染开，嘴唇翕动，似乎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沫白立刻抬手打断了她可能出口的哀伤或描述。
“我知道！”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你直接跟我说她的位置吧，情况紧急！”
沫白的果断和那份“知道”背后隐含的信息，让小玟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眼中的悲伤迅速被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取代。
她用力地点点头，没有一句废话，立刻转身。
“跟我来”
走廊很短，昏黄的灯光在头顶滋滋作响，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气氛压抑得只剩下脚步声和电流的噪音。在这短暂的穿行中，小玟只来得及低声说了一句。
“我侵入了多个地区的监控.....毕竟现在无人看管......”
推开一扇沉重的铁门，里面是一个狭小的空间。
中央摆放着一台看起来颇为精密的终端设备，屏幕上分割着十几个监控画面。
大部分屏幕是漆黑一片或布满雪花，只有零星几个还在顽强地工作，映照着外面死寂荒凉的世界。
小玟快步走到终端前坐下，手指在键盘上化作一片模糊的残影，敲击声密集如雨。
“虽然有些监控已经没法看了，但至少有一个监控还有点用”她的目光紧盯着屏幕，声音快速而清晰，
“在几天前，29号监控......路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话音刚落，随着她指尖重重敲下回车键，其中一个监控画面被放大，占据了整个屏幕。
画面带着时间戳，显示是三天前的影像。
画面晃动，视角很低，似乎是某个街角的隐蔽摄像头。
“这病毒最先爆发在自由国，还都是核心区域......”小玟一边解释，一边熟练地调整着画面参数，
“而且他们还会学习进化......官方现在还在试图清除......”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陈述感，
“你看”
画面被局部放大、锐化。
在布满垃圾和废弃车辆的街角阴影里，一个瘦削的身影被捕捉到。
她穿着破烂的、沾满污渍的束缚衣，后背依稀可见一个模糊的白色数字“10”。
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色泽，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仿佛被饥饿和病痛吸干了血肉。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原本灵动的眸子，此刻变成了空洞、冰冷的深紫色，毫无生气地映着摄像头。
曾经浓密的棕色长发变得稀疏不堪，勉强只能算是贴着头皮的短发。
然而，即使经历了如此残酷的蜕变，那熟悉的五官轮廓，那眉眼间的依稀痕迹，依旧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沫白的认知——那是感染后的田小班！那个“第十号病人”！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沫白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必须行动的决心！
“地址给我”他的声音异常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现在就去找她！她应该还在附近！”
小玟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从旁边扯过一张纸，抓起笔飞快地写下了一个地址。
写完后，她又迅速拉开旁边一个小型冰柜的门，从里面摸索出一块用塑料袋包裹着的、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全麦面包，塞到沫白手里。
“拿着吧，路上肯定会饿的”她的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关切。
沫白确实饿了，从中午到现在粒米未进。
他没有矫情，直接接过那块冰冷坚硬的面包。
“谢谢”道谢的同时，他已经用力咬了一口。
面包干涩粗糙，几乎难以下咽，但他只是机械地咀嚼着，将食物转化为支撑行动的能量。
“我带你出去吧”小玟拿起一个手电筒，率先走向通往地面的出口。
狭窄的通道里，只有手电筒光束晃动。
小玟的声音在沉闷的空间里响起，带着一种倾诉的意味。
“比如董悟博士.....是为数不多还在研究解药的科学家.....以及我自己.....”她苦笑了一下，
“但我不是什么杰出的生物科学家....我在这地下室中独自研究解药的原因也很简单....”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沉重的悲伤，
“因为感染者里有我的家人”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艰难地继续。
“我本来想把小班带到地下室，但是我没办法控制住她，力量悬殊太大了，所以.....”她的语气充满了无力感，
“只能用监控看着....看着她.....在外面游荡.....”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
“没错，”她自嘲地补充了一句，手电光扫过墙壁上她自己画的各种潦草的分子式和实验笔记。
小玟没有什么所谓的魔法或者天能，只是个头脑灵活的高中生。
这份“灵活”，在残酷的末日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