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饮酒（2 / 2）

感受到藕汀崇拜炙热的目光，兰烬似乎又想起了当年在天界的风光日子，心中几分熏熏然，

只是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兰烬又黯然了。

“约莫百年前，我有感情瘴已至，便询通天镜此劫如何能破。”

“通天镜？”

“不错。”兰烬伸手，掌中一枚烧饼大小的乌黑铜镜：“这便是通天镜，是我的本命仙宝，可洞察天命。”

说罢将通天镜抛到藕汀怀中，倒不像是对待本命仙宝该有的样子。

藕汀手忙脚乱接住，也不敢使太大力气，谁知道弄坏了人家的本命仙宝会不会被讹上，他可赔不起，随意摸上两下，沾些仙气便心惊胆战地将镜子还给了兰烬。

“通天镜可有破劫之法？”

兰烬掂掂手中镜子，自嘲地笑笑。

“自然是有的，那便是以镜为印，锁住我的仙识和修为，下到凡间，静待情瘴到来，至于它何时来，怎样来，那是一概不知。”

“好坑啊。”

藕汀算是明白为何兰烬君看这面宝镜的眼神如此不善了，这办法给了跟没给有区别吗？

兰烬也觉得自己有被坑的可能，可是那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封印己身，下界随意寻了座人间小城住下，每日也不敢随意走动，生怕错过情瘴。

“通天镜倒也没说错，我等了一十六年，总算是等来了我的情瘴。”

藕汀立刻竖起耳朵，终于到了最重要的情节。

“他叫濯言，住在我隔壁的院子，我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从牙牙学语到口能赋诗，正巧我闲来无事，每日倒也能与他说上两句话，或是像今天这样，赏月饮酒。”

藕汀了然，这就叫日久生情。

“后来我发现他总爱偷偷看我，还经常折了桂花送我，我收到时心中是欢喜的，照书上的说法，收到心爱之人的礼物时，才会欢喜，那时候我便悟了，濯言便是我的情瘴。”

兰烬说得斩钉截铁，深信不疑，藕汀却觉得似乎有哪里怪怪的，不过这念头很快便被兰烬接下来的故事赶跑了。

“知道了自己的情瘴，该如何破还未可知，我本想再问一问通天镜，可是那时魔界忽然出了些动静。”

“魔界？”藕汀想起敖霖曾说过，敖霜嗜血险些入魔，兰烬君先前也说，仙人渡劫不过会堕入魔界，那么魔界便是嗜血疯魔了的妖和仙住的地方？

“魔界有多位魔君，割据争霸，魔君至尊之位一直悬而未决，濯言一十八岁那年，魔界忽然大举进攻人间和仙界，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我身为天界九劫仙君，除魔卫道之责不可推拒，便强行破开封印，那一战，杀得十分痛快，共斩魔物十万六千九百头，魔君七位，天魔两只。”

藕汀咋舌，乖乖，杀了这么多，兰烬君表面文雅，没想到如此嗜杀。

“最后一战，我与魔界三位天魔主对上，落在下风，通天镜的封印尚存，与我也是桎梏，最终两败俱伤，魔界退兵，不想我虚弱之际，遭到一只善隐匿的魇魔偷袭。”

听到这儿，藕汀忍不住为兰烬捏一把汗。

兰烬沉默半晌：“是濯言救了我，他替我挡住了魇魔的一击，自己却魂散了。”

藕汀默不作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看起来有几分低落的兰烬君。

“后来呢？”

兰烬摩挲着通天镜，十分无奈：“通天镜说我情瘴未破，还连累了无辜生灵，我欠了濯言一条命，与魔界一战受的伤加上强破封印的反噬，即便是百年已过，也无法痊愈，本是九劫仙身，现如今半个仙身已崩，上不得天界，也不知剩下的仙身何时便会消散。”

藕汀灵光一闪：“这么说，兰烬君你要与君上交易的魂魄便是濯言？”

“不错，我欠濯言一命，自当助他复生，他的魂魄不在地府，还是得阎罗相助才知是夏君收了濯言的魂魄。”

藕汀总算明白君上为什么爱收集亡魂了，比收集天材地宝还要热衷，他说自己的珍藏中，最值钱的就属亡魂，原来是这个意思。

颇有几分羞愧之意的藕汀低着头，不敢看兰烬，虽说不是他扣着濯言的魂魄不放，可自己应该也算是帮凶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