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一生的挚爱死在他的怀里，他与挚爱的结晶此刻也半死不活地缠绵病榻。

厉惠文帝那英气的眉目间满是悲怆，他将脸帕叠成方长的模样放置在厉止凌的额头上。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捏了捏厉止凌的脸

颊。

厉止凌与白筱蓉生的相似，仿佛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双桃花眼，眼角微微向上挑起，眼珠幽黑，眼睑轻薄，眼中波光流转，摄人心魂。

白筱蓉死后，厉惠文帝直接将厉止凌封为太子，此后厉止凌住进东宫，因年纪尚小无需参与朝政，多年来，父子二人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厉惠文帝不敢见自己的孩子，只因自己的孩子与死去的爱人长得太过相似。厉止凌时常站在御书房外等着他他也知道，可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个孩子。他也曾夜晚独自摸到东宫来看看自己和白筱蓉的孩子，可看着看着他的心里就有无限的悲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茴音又拿着脸帕去重新过水，房里没有其他人，就连安盛也乖巧地站在门外静候差遣。厉惠文帝盯着厉止凌看了许久，突然附身，在厉止凌的额间落下一个怜爱的亲吻，他眼角蕴藏许久的泪水也随之落下，滴落进孩子的黑发之中。

茴音回来，厉惠文帝起身，脸上还是帝王的威严之气，却掩盖不住一息无力。他对茴音说：“好好照看太子，太子的身子还没转好之前，不要出东宫，每日就让太傅来东宫给太子授课。”

茴音说好，顿了一会她咬咬牙，问厉惠文帝：“陛下日后会常来东宫吗？太子殿下非常的思念陛下。”

厉惠文帝听闻此话皱眉，他抬起步伐毫不留恋地走到门边才停下脚步，未转身也未回头，话语严肃又不近人情：“太子已经十三岁了，应该成熟一点。你作为太子的贴身婢女应该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此次事件三皇子已经来禀告于朕，朕不追究你此次看护太子不力。但若有下此，茴音，你就不要呆在太子身边了。”

说罢，径自离开了宫殿。屋内的茴音听到厉惠文帝的这番话脸色瞬间白了，她深深吐了几口气，转身看到睁着眼睛眼尾挂着泪珠的厉止凌踉跄了一下，语气有些凌乱与不知所措：“殿下？”

这边安盛匆忙地跟着厉惠文帝出了东宫。天色渐暮，天边依稀可见飘渺云层之下的半轮月亮，在还未黑的天色之下，发着与云朵一样苍白的光芒。

安盛无奈地叹息：“陛下这又是何必？”

宽敞的宫道只有厉惠文帝与安盛两人。厉惠文帝微微仰头望天，宫里看到的天总是很好看的，他还记得以前在凤仪殿的院里，白筱蓉坐在秋千之上，嘴里哼着和江南绣娘学来的小曲，眯着眼睛看着千变万幻的云。她说，那是在宫里头最惬意的时候。可是如今，凤仪殿住进了一个陌生的女人，院里的秋千也被搬到了乘明殿，但是那株葡萄藤，在移植的时候却死了。大概是想去陪陪那个独自离开的女人吧。

“安盛啊。”厉惠文帝思考了一会，半刹叹了口气，轻轻地说：“户部尚书容简本的三子容霖品性纯真，脾性乖巧。你传朕之意，下月就让那孩子进宫陪伴太子读书。”

安盛顿了一下，脸上有些疑惑，随即又明了。太子的情况特殊，这么多年来厉惠文帝一直没有给他找书侍，就是怕一个不小心就养了一只狼在太子的身边。近几年，后宫里的各位娘娘一个个无论膝下有无子女都想将手伸到太子身上来，好在陛下保护周全。

至于户部尚书之子容霖安盛也是有些了解的，三皇子厉啸的书侍乃是容简本的嫡长子容耀。而容霖今年八岁，是容府的一名庶子，他的娘亲是一名江南女子，身份卑微体弱多病，母子两人在容府非常不受重视甚至时常受到欺凌。但是这个三公子在其娘亲的教导之下纯良温顺，仿若一块璞玉，也像是一颗坚毅的小草。

厉惠文帝也未曾理会安盛的无声应答，停下了脚步，眼中的疲惫和回忆褪去，凛冽之意悄无声息爬上来，整张脸上满是寒霜。

“三皇子厉啸，目无兄长，屡次以太子的身子蓄意兹事，即日起三月内不得出风啸殿半步，日日手抄经书，知道他深刻了解自己的错误为止！”厉惠文帝简直不敢回想自己刚知道厉止凌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汁时自己骤停一瞬的心脏。他的右手紧紧握成拳，他抬起手，拳头缓缓打开，掌心静静地躺着一只翡翠珍珠耳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