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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糊涂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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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第一场雪落时,西厢房的老秀才开始糊涂。他总坐在槐树下喃喃自语,说要等素云来听评弹,却忘了素云早已过世。方荡把“回音符”的阵眼调大了些,让评弹声更清晰,又在符纸里加了段新的声响——是他托人从江南带来的吴侬软语,是茶馆里跑堂的吆喝,是雨打芭蕉的缠绵,混在评弹声里,像把老秀才的记忆重新铺了开来。

有天清晨,药童慌张地跑来叫方荡,说老秀才不见了。两人在槐树林深处找到了他,老人正趴在棵新抽芽的小槐树下,耳朵贴着冻土,嘴角带着笑。“素云在唱歌,”他指着树根处,“她藏在土里呢。”方荡蹲下身,果然听见“花开符”在冻土下发出微弱的声响,是野蔷薇的刺尖在顶破冰层,带着股子不服输的韧劲。

开春时,老秀才走了。临终前他攥着方荡的手,指节捏得发白:“那陶哨……能借我吹吹吗?”方荡把陶哨放在他唇边,老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吹响,哨声竟和符阵里的评弹声融在了一起。送葬那天,符阵自己启动了,所有的声音都低了八度,像在轻轻呜咽,唯有那道评弹声依旧清亮,像素云在云端笑着接应。

阿明在槐树下埋了片老秀才的衣襟,说要让这布料记住老人最后的体温。小童现在能凭着符阵的光纹“看”出是谁来了——猎户的脚步声重,光纹会跳得急促;阿瑾的脚步声轻,光纹会缠成细细的线;捏面人匠人的脚步声带着停顿,光纹会像捏面时的手指那样蜷曲。

“方先生,您听,”阿明突然拍手,“老秀才的声音没走!”符阵里果然飘出阵沙哑的咳嗽,混在晨露滴落声里,像老人还在西厢房的窗边喝茶。方荡摸了摸槐树干,树皮比去年更温润了,仿佛吸了太多人的气息,渐渐有了脉搏。

赵乐带着孩子回了趟学院。小家伙刚会走路,总爱抓着槐树叶摇晃,“哗啦”声立刻被“风吹麦田符”收了进去,和去年的呜咽声缠在一起,生出种暖洋洋的热闹。赵乐抱着孩子站在符阵中央,听着自己当年的记账声、丈夫的算盘声、孩子的哭闹声,突然红了眼眶:“这树记了我们家三代人的声响呢。”

方荡给孩子做了个小小的声纹符,能贴在襁褓上。符纸会收集孩子的笑声,等明年槐花再开时,就能和去年的哭声对比,看看长大了多少。赵乐丈夫在一旁打趣:“不如把我的呼噜声也收进去,让孩子知道他爹睡得香。”符阵像是听懂了,突然放出阵震天响的呼噜,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初夏的雨总来得急。一天午后,狂风卷着冰雹砸向槐树林,方荡披着蓑衣往树下跑,看见十二道符纸的光晕在剧烈晃动,像是随时会碎掉。阿瑾举着块木板挡在阵眼上方,冰雹砸得木板“咚咚”响,竟被“兵书符”收了进去,和她背兵书的声音混在一起,生出种金戈铁马的壮烈。

“快把‘回音符’取出来!”方荡大喊。那道符纸此刻烫得惊人,像是吸了太多狂暴的声响。他刚把符纸挖出来,就听见里面传出阵熟悉的评弹声,是老秀才生前最爱的那段,此刻竟盖过了风雨声,像有双无形的手在安抚躁动的符阵。

雨停后,槐树林里弥漫着股清新的草木香。方荡发现“花开符”里多了种新的声音,是冰雹砸在野蔷薇花苞上的脆响,带着股子倔强的生机。阿明摸着被冰雹打落的花瓣笑:“它们在说‘明年还开’呢。”

捏面人匠人又来了,这次带了个新徒弟,是个失语的小童。匠人让徒弟摸着槐树干,自己则对着符阵比划,说要让这孩子“看”声音长大。方荡把“孩童读书符”的光纹调得更亮,失语小童的指尖在树干上轻轻划过,突然露出了笑脸——他摸到了阿瑾背兵书时的顿挫,摸到了赵乐孩子抓树叶的欢快,摸到了无数人留在树里的温度。

入秋时,边关又起战事。阿瑾的父亲战死了,消息传来那天,姑娘抱着槐树干哭了整整一夜。符阵里的“兵书符”突然放出阵号角声,不是阿瑾背的那段,而是真正的边关号角,带着风沙的粗糙。方荡后来才知道,是猎户托人从关外带来的录音符,里面存着所有战死士兵的最后一声呐喊。

阿瑾在槐树下埋了父亲的兵书,书页被血浸过的地方已经发黑。符阵把兵书翻动的“沙沙”声收了进去,和号角声、呐喊声缠在一起,竟生出种奇异的安宁。有天夜里,方荡路过槐树林,看见姑娘正对着树干说话,说要像父亲那样去守边关。符阵突然放出她小时候的声音,奶声奶气地背“保家卫国”,把阿瑾逗笑了,眼泪却掉得更凶。

方荡在符集里添了第十五张符纸,取名“传承符”。这道符的纹路是环形的,能把前人的声音传给后人——老秀才的评弹声传给阿明,阿瑾父亲的号角声传给边关的新兵,捏面人匠人的陶哨声传给失语小童。他在扉页上画了棵年轮状的树,每个年轮里都嵌着道符,最中心的位置写着两个字:人心。

冬至那天,学院来了个特殊的客人。是位从京城来的史官,要记录下“留声阵符”的奇事。史官在槐树下站了整整一天,听着符阵里的声音从晨露滴落变到暮色四合,突然放下笔感叹:“我写了半辈子史书,记的都是王侯将相的功过,却不如这树记的寻常人声动人。”

方荡把史官写字的“沙沙”声收进了新符纸。符阵像是很喜欢这声音,把它和老秀才讲古的沙哑声、孩童读书的琅琅声混在一起,生出种绵延不绝的韵律。史官临走前,在符集上题了句话:“声无形,却能铸史;史无言,不及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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